高三班主任:那些陪伴我们走过高三的人
高三,基本上都是我们要经历的或者是已经经历过的,不知道大家对高三的小伙伴们,谁的印象最深,或者说还有谁记得我们亲爱的班主任,他们轮回着不变的高三生活,和一届又一届学生们体味其中的酸甜苦辣,带领他们跨过高考,走向新的彼岸。
“高考是一件好事,让学生们有了目标”
12月23日,和每个工作日一样,傅其春6时30分起床,6时55分出门,7时15分,准时出现在兰州一中高三(十一)班门口。
“今天检查化学和数学作业,同学们把作业都拿出来。”早读时间,当班主任的傅其春大多数时间是在检查作业中度过。在这所重点中学,学生们都比较自觉,能按时完成作业,偶有个别同学没有做完,傅其春会让他当天再补上。有两个学生迟到了几分钟,她说句“下次注意”,就让学生坐下了。
7时30分,还有一个同学没来,傅其春掏出手机给学生打了个电话,路上堵车了,她挂断电话,继续检查作业。7时50分,第一节课开始,傅其春抱着收好的练习册,回到了办公室。办公室并不宽敞,七八个老师一起办公,桌上推满了练习册和各种试卷。
傅其春指着这些练习册说:“现在高三学生的生活里只有这些了,学习是他们唯一的目标。”对于高考,她一点儿也不反对,甚至觉得是一件好事:“像他们这么大的孩子,如果没有了高考,他们去干吗?有了高考,才有了目标,有目标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儿。”
这是傅其春上班13年来,第5次带高三,一轮一轮的学生进入高三,一轮一轮的学生离开学校,她看着学生们长大、成熟,自己也从当初懵懂的大学毕业生变成了孩子的母亲。这让她对自己的工作有了越来越多的思考,对学生也有了更多的耐心和宽容。
在百度贴吧里,以前她教过的同学这样评价她:“傅其春是个挺有意思的老师。”在网上一篇《兰州一中高三(十一)班经典语录》的博客里,记录下了傅其春上课时一些“有意思”的话:“氨气能点燃吗?要是氨气能点燃就好了,把那些在厕所抽烟的都炸了”、“这个投影仪还要冷静一会儿才工作吗?”
“90后的大部分孩子,很傻很天真”
9时50分,第三节课铃声响起,傅其春戴好耳麦,拿着书走进教室。教室大、学生多,这个小型扩音器能让最后一排的学生都清楚地听到老师的声音。一个学生还在低头吃早餐,傅其春指着他笑言:“快给他拍照片,放到网上去,‘人肉’看看,谁上课偷吃饼呢。”这节课讲“烯烃”,学生们认真听着,傅其春站在讲台上,讲得忘我,和学生们频繁互动。
下课后,几个同学陆续拿着练习册来问题,傅其春一一讲解完,发现一个男生戴着耳机听歌。学校禁止在校园里带耳机,傅其春问他:“你怎么带着耳机呢?”男生赶紧收起来,笑着说:“您就假装看不见嘛。”傅其春说:“那不行,上次怎么说的,谁带耳机就埋到花盆里。”一个同学哈哈大笑着,把窗台上一个小花盆端到了那个男生面前:“埋吧埋吧,不要客气。”另外一个男生看到花盆,赶忙把两盆绿萝挪到能照到太阳的窗台上。这是他有次迟到后,傅其春“罚”他买的花,并负责照看好。这个男生就很细心地照顾着两盆花,每天浇水、晒太阳。
“你看这些孩子们绝大多数都很单纯,真的是很傻很天真,就是家里、学校两头跑。不是社会上所说的那样,90后怎么叛逆、非主流了,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样子。”有几次,傅其春晚上和朋友们出去,吃完饭后,大家吆喝着去KTV、酒吧,她着急回家看孩子,不打算参加后续活动。朋友们打趣她:“你是不是怕在这些地方碰见自己的学生,不好意思呀?”
她逐渐发现,大家对“90”后存在偏见,总认为他们叛逆、追逐潮流、泡夜店、喝酒、斗殴等等。“其实学生们哪有这么多时间和金钱?晚上家长管着不可能出来玩,酒吧里一瓶酒几十块,学生们想喝醉也没钱。除非是不上学的孩子,才有可能晚上泡在那里。”
傅其春很不愿意给这些“90”后学生贴上这样那样的标签,谁都有年少时的青涩和莽撞,怎么能给一代人随随便便下定义呢?就如同以往社会对“80”后的偏见一样,认为他们是“垮掉的一代”,现在他们长大后,事实证明并不如此。“我们都经历过成长,偶尔一两个人所做的出格的事,不能代表一个群体,现在只是因为他们还很年轻而已。”
尽管傅其春和学生们相处融洽,但她也没有加入班里的QQ群,和学生们“打成一片”。以前班长拉她进入过班级QQ群,她不常说话,看学生们聊天,“我发现大家都不自在,就主动退群了”。就像父母进入孩子的朋友圈,孩子们肯定有些话不会讲、有些事有所隐瞒,不存在所谓的“无话不说”的老师或家长。
“只要你想通了,哪一天努力都不算晚”
高三的学生和教师,无可回避的一个大问题是——压力。傅其春坦言,虽然带了5次高三,但仍然很有压力。她的压力来自两方面,升学率、学生的紧张情绪。“升学率的压力其实好解决,我尽力了、学生尽力了,如果能取得好成绩,那皆大欢喜。如果不能,我也没办法,和同事们吐吐苦水也就过去了。”
爱笑、开朗的傅其春不愿意多说自己的辛苦努力,什么烦心事被她笑呵呵地开几个玩笑,就四两拨千斤地过去了。唯独学生的紧张情绪,让她有时有些担心。高三以来,经常有学生找到她,“求开导、求激励、求帮助,各种要求都有,学生们普遍压力都比较大。以前能考个大学就很好了,可现在,学生和家长们都希望考上‘211、985’,甚至北大、清华,压力怎么能不大呢。”
前几天,一个男生来找她,说自己特别想不通,努力了那么久,怎么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,明明那些同学没有自己努力,为什么还比自己考得好?这样的孩子在这所老牌重点中学很多,他们在进入高中前,大多都是各个学校的佼佼者,一路被鲜花和掌声送进来,到高三的最后时刻,却发现自己落后了,比不上别人了。这样的情绪很容易打击学生的自信,影响学习。
“人都是这样,付出和收获成正比肯定开心,一旦不成正比,就想不通了。”学生们的“想不通”,让傅其春担忧。她劝解这个学生说,你怎么知道他没你努力!你觉得你是一等用功了,可你并没有看到别人的用功,班里还有很多同学比你努力,成绩还不如你,对不对?面对学生的问题,她“见招拆招”,有时候,也觉得很无奈,事实上,很多事情并不是付出就有回报的。
批改作业时,一个学生找到傅其春,告诉她,自己本来学习不太努力,成绩一般,最近几个月幡然醒悟,好好学习了一段时间想“咸鱼翻身”。可每次考完试,发现提高不大,“每次我想‘咸鱼翻身’时,却发现总是粘锅”。傅其春被学生的比喻逗得大笑,她说:“别人这么久一直勤勤恳恳努力,你几个月就想翻身农奴把歌唱,天理何在?学习是个长久的过程,哪有一口吃个大胖子的道理。”她告诉学生,只要你想通了,哪一天努力都不算晚,“先不要和别人比,和自己比,上次月考60分,下次是不是能考个65分,下下次到70分好不好,给自己一个目标,慢慢来。”
“学生们聚在一起,不知道该干什么好”
上个月开班会,傅其春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:“关于朋友”。她想让学生们聊一聊朋友:“你喜欢什么样的朋友,你的好朋友是谁?他或者她的什么特质吸引了你,如果你想成为别人的好朋友,怎么做才会吸引人?”她让学生在纸条上写好朋友的名字和优点,再上台轮流发言、各抒己见。
纸条收上来后,傅其春发现学生们写的好朋友,特点大多是“真诚、热情、诚实、善良”等形容词。学生上台讲到朋友时,大而空泛,大多数人没有真实的感触。这让傅其春多少有些失望,她在总结时,希望孩子们能发自内心地想一想:朋友为什么和自己要好,你们之间有着怎样的默契和互动,是不是达成同样的共识,有着相同的兴趣、爱好。
学生们听得很认真,很多同学由衷地鼓掌,这让傅其春感慨颇多:“不是说学生们不和大家真心交流,不愿意说,而是他们真的不会讲自己的感触。”班会上,学生们更喜欢起哄、说俏皮话、无厘头,“深受一些电视节目的影响,娱乐一切”。
很多同学一天发好十几条微信,但面对面交流却不会。学生们聚到一起,不知道该干什么好,除了上网打游戏、偶尔看看电影、唱唱歌,实在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了。“这不是学生的问题,是整个社会的变化使然。这些学生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,没有兄弟姐妹,在家里不和同龄人打交道,也没有了过去大院里生活的伙伴,从小自己玩,没有特别密切的朋友,渐渐丧失了与人深层次交流的能力。再加上现在电脑、网络、智能手机急速普及,学生们更加依赖这些,更不愿意面对面交流了。
也正是由于学生们缺乏与同龄人、父母的交流,在网上也是碎片式、片段化的情绪发泄,心理越来越脆弱,经不得一点儿事。傅其春说:“脆弱”是她当老师十多年来,发现学生们越来越严重的问题。“学生们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,稍微遇到一点挫折就想不通,抑郁或者沮丧久了,就成心理问题了。比如努力学习没考好的、父母离婚受不了的、中学第一名高中不及格的,各种各样的挫折都让学生们受不了。”
所以,傅其春不太赞同表扬式的教育方法,鼓励可以有,表扬尽量少点。锻炼学生经受挫折。
“不要把美好的初恋浪费在偷偷摸摸中”
前两天,班里一个男生的母亲找到傅其春,说儿子恋爱了,和一个女孩常常发短信到半夜,父母几近抓狂。她找来学生聊了一次:“恋爱这种事情,感情上你也许无法控制,但你行为上必须控制自己,不能随意放纵。”她劝男生,感情不要进展得太快,学会保护自己、保护对方,到家后、临睡前发两条短信就好。
对于学生们的早恋,傅其春不会强力打压。有些学生、家长找到她时,她会和学生谈谈,“正儿八经地说说恋爱这回事”,给他们讲讲吃醋、吵架怎么办,尽量引导学生控制好自己。
当然,傅其春并不主张高中生谈恋爱,她常常对学生说:“初恋多美好啊,一生就一次,干嘛要在偷偷摸摸中浪费掉。过早地谈恋爱会影响你们以后的恋爱观,再和对的人相处就不那么容易了。”有一次,她和班里一个男生在微信上聊感情,就像朋友一样聊了一晚上,最后道晚安时,男生说:“我怎么和我的班主任聊了一宿感情,太不可思议了。”
傅其春觉得,现在的孩子大多受青春文学、网络文学的影响,认为中学生就应该有个男朋友或女朋友,并不是真的喜欢某人。“很多男生说,我对她很好,送她上学,给她省吃俭用买礼物。可是,我问他,你真的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吗?他们总会难以回答。”她遗憾地说,等到这些学生真正长大,遇到了自己心动的那个人时,却没有了生涩、害羞的朦胧感,像个恋爱老手一样对女孩好,初恋就不知不觉地没有了。
给我们最亲爱的老师敬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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